人们本来就知道,作为精神产品的艺术世界,不是现实的物质存在的世界,精神不是物质,二者的存在方式明明白白是不同的。人们根本也未曾想从艺术世界中满足什么物质需要。人们要求于艺术世界的不过是一种“心理真实性”,而不是实实在在的物质真实性。
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们,不管我们面对的是物质存在的现实世界还是精神创造的艺术世界,我们的心理反映却都是真实的,对象促使我们发生的思想感情变化特别是感情变化,是完全真实的。这就是所谓的心理真实性或心灵真实性。不管人们面对的事物是否真实,也不管人们的判断是否符合客观对象的实际情况,只要人们以为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哪怕暂时这样感觉,也能产生一种心理真实性??对象使主体产生的情绪变化和获得的美感或丑感,是完全真实的。正如物质的实在性可以满足物质需要一样。这种心理真实性也能满足心理要求,使人们达到某种心理平衡。
王文娟、徐玉兰主演的越剧电影《红楼梦》总是让观众泪洒剧场。观众明知是在看戏,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正是心理真实性在起作用。音乐表演中的真情实感,就是产生这种心理真实性的根本原因。音乐表演艺术之真,应该说主要是寓情,其他如寓理、寓气、寓识、寓景等等,都是通过寓情这个中介表现出来的。所以,真与美的关系,就其主要内容而言,就是情与美的关系。
鲍姆加通所说的一切在此虚构中一眼看上去同假相似的东西都被抵消了,就是要达到像在剧院演戏一样的效果,必须能够让观众一直欣赏到剧终为止,而不要让假的感觉使观众从艺术意境中退出去。亦即不要破坏观众的心理真实性,否则就是艺术上的失败。
一切艺术表演中的假的感觉,都足以破坏心理真实性。音乐中如果要想表现出生命运动之美,起码的必须条件就是:音乐与生命运动之间具有相似性,这相似性表明了音乐的生命运动首先必须符合艺术之真。这个前提已经遭到破坏,那怎么还谈得到什么和谐和生命运动之美呢?
不乐而笑,不哀而哭,文饰雕绩,词虽工而行之不远,美先尽也([清]钱谦益《虞山诗约序》,《牧斋初学集》卷三十二。这是说得对的,没有真情实感,虚假的哭笑,令人厌恶,就谈不到美。那怕是真情实感不能始终充沛,什么时候发生了虚假感觉,什么时候就破坏了心理真实性这个前提,也就无美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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