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博伊威廉姆森(Sonny Boy Williamson)在《带它回家》(Bring It on Home)中写道:“我买了我的车票,带上我的行李,列车员大吼一声上车了,我就坐上了我的座位,看着火车,沿着轨道开向前方。罗伊阿库夫(Roy Acuff)在(Wabash Cannonball)中写道:“听着周围人群的吵闹,唧唧喳喳,没完没了,火车沿着绵绵的草原,翻过高山,经过海滩。”几十年之后,精灵乐队(ThePixies)在《对面走来你的男人》(Here Comes Your Man)中唱道:“外面等侯着一辆货车,外面的人们迫不及待,远处的篝火在静静燃烧,我们在这里等待,等待,直到我们的脸变成紫色。”
其实,不仅仅是歌词,是真实的歌声经常能够捕捉到铁路上发出的种种韵律,包括你在耳畔响起的隆隆的火车声中入眠,等你醒来时,发现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国度,无垠的农田和牧场被远远抛在后面,街道上出现各种各样简陋的酒馆,以及现金兑换处??这标志着你将马上到达一个新的城市。只有那些歌曲中的旋律和情绪还留在那里,即使旅程结束,飞机的味道仍然完好地留存在你的衣服里。
火车通常是现代社会的标志,因为每当夜晚降临,灯火通明的车厢总是照亮着漆黑的田野。它常常出现在初期的艺术作品中,代表着巨大的能量和不可抵挡的科技进步??因为呼啸的火车结束了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无望的爱情和生命,也带走了罗伯特?约翰逊的真爱。在《纽约小夜曲》(New York City Serenade)中,布鲁斯斯普林斯廷(Bruce Springsteen)写道:“她不愿意乘火车,她担心火车会耽搁了她的时间。”人们乘火车时的新奇感被芝加哥艺术馆保存了下来,那里的大厅一层陈列着一幅莫奈的画,这幅画上面,一辆豪华列车停靠在站台上,周围挤满了前来观光的人群,火车顶部冒出的蒸汽使整个画面变得生动起来。经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行驶之后,这同一列火车(至少在我看来是同一列火车)插上了现代的翅膀,在超现实主义画家雷尼马格里特(Rene Magritte)的创作中,出现在壁炉的后面。整个世界像湿透了的纸一般,碎成一团毫无意义的片断,唯有火车继续向前开着。正如亨利?梭罗在日记中描述的:“火车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它将驶向何方。它在山谷中间穿梭,飞啸而过的泥土变成燕子们栖息的巢穴。”
1945年,一位男子在早上8点半从新奥尔良的克里奥尔上火车,他应该在次日早上8点半抵达芝加哥??用整整24小时横穿美国的中部。整个旅程的车费是l7美元。刚刚看到芝加哥时,并感觉不到什么特别之处??贫民窟、简陋的平房、城堡,还有淡淡的冬日阳光洒在湖面上,好像日光仪一般。“当我从火车上下来时,芝加哥看起来似乎是全世界最快的城市,”这个男子,马迪沃特斯说道,“出租车迅速地接送乘客,汽车喇叭响个不停,还有,每个人都健步如飞。”
在《布鲁斯人》中(Blues People),马迪对非裔美国人??以前叫勒罗伊琼斯(LeRoi Jones),现在叫阿米里巴卡拉(AmiriBakara)??的音乐言辞激烈的评论中是如此描述他的这次毫无方向感的抵达的:
对大部分的黑人来说,到城市里生活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主意。他们都来自美国南部地区,一般都是农场里的小佃农,甚至从来没有去过南部的小城市,居然也有兴致来到这个北方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都市之中。我想,这种感觉一定像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先第一次到达新世界时的情景一
样,到处充满好奇和神秘。现在,黑人们几乎没有一块自己可以在上面行走的土地。到处都是水泥建筑,高楼大厦,拥挤的马路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汽车。一大家人全被挤在一个狭小的、令人无法忍受的、肮脏的小平房或者有限的房间里。但是大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远离家乡”,只有离开那充满罪恶和印证奴役身份的地方,才能彻底与南方白人对黑人的歧视决裂。
这些流亡者很快便在贫民区安家落户。那大约是1890年左右,来自各地的流亡者蜂拥挤进这座城市,几乎淹没了它的高楼大厦。这种场景可以从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的《罐头厂街》(Cannery Row),或者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奈保尔(Naipaul)的《米格尔街》(Miguel Street)中见到。但是,这里的种族关系却非常糟糕。1919年,当一个黑人小孩不小心穿过Y23号街沙滩上那道看不见的分隔线时,他遭到了一个白人流氓的袭击,而且被淹死了。由此,这场公然的谋杀案引发了长达6天的暴乱,其中39人当场毙命。大部分的移民居住在亲戚家,等待工作机会。在二战之后的几年里,工作机会很多,几乎在当天就能找到一份工作。来自密西西比州克拉克斯代尔的马迪?沃特斯,曾经在集装箱厂、造纸厂、搬运货车上工作过。来自田纳西州孟菲斯的科科?泰勒(Koko Taylor),曾经在芝加哥北部做过女仆。来自密西西比鲁尔维尔的吉米.罗杰斯在肉食鸡加工厂、鞋厂、食用肉包装厂做过杂工。即使是非常成功的音乐家,也需要这样的零工补贴家用。他们有时候会加入婚礼上的乐队,演奏带有浪漫情调的曲目??他们白天在工厂里或者零部件商店上班,下午5点钟下班后冲回家,冲洗掉身上的灰土,换上颜色怪异的演出服,就直奔俱乐部。这是芝加哥南部沙龙社会的黄金时代,服装华丽的年轻小伙子们涌进各种各样的舞厅,满脑子装的就只是晚会、沙龙。这些聚会地点的名称读起来犹如一首失落的芝加哥的诗:West Division大街230号的Square Deal俱乐部,第63大街幂lWentworth大街上的Circle旅馆,第39大街和印第安纳大道的克莱蒙俱乐部,第45大街和州街上的乔治亚俱乐部,第31大街和印第安纳大道的Temp Tap俱乐部,还有西湖和北涌泉大道的卢比
的哥特伍德酒馆,也就是出名的“哥特”酒馆。每当夜幕降临,这些地方就是真正的芝加哥,只要你够胆量,你就可以尽情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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